世界短讯!流水线普工怀揣文学梦,三次考研失败,与两万余本藏书同住车库,33岁开启人生初恋

时间:2022-08-17 15:41:23 来源: 九派新闻


“文学靠天分、靠运势,强求不得。”逐梦文学12年后,陈飞变得淡然。如今,他已不再执着于成为作家。

2010年,来自湖北松滋的陈飞大专毕业,留在武汉做了一名流水线工人。在枯燥、机械的工厂生活中,文学和写作是他的避难所,他曾日夜写作,完成了十万余字小说。

不过,在他投稿后,得到的回复是“水平一般”,编辑拒绝出版他的小说。于是他又决定报考湖北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三次报考,均以落榜告终。


(资料图片)

2016年年初,他租下位于武汉市洪山区珞瑜东路的一间20余平米的车库,开启了与书同住的日子。白天在电子厂上班,夜里返回车库。淘书、藏书,读书、写作,陈飞对书籍如饥似渴。为了淘书,他背着双肩包,在武汉各旧书店的一摞摞旧书中寻觅。淘书一次,花费千元,是他外出寻宝的常态。

每月四千出头的收入,难以支撑陈飞的藏书欲。他把车库打造成一间书店,但由于客流太少,开张不足一年便负债8万元。母亲劝他,实在不行,回老家松滋种地。但他不为所动,继续守着堆满书的车库。

2018年,媒体关注到了他。多家媒体报道后,他的知名度上升,来此采访他的人络绎不绝,有传媒专业的学生将他的故事作为毕设,架起相机对他拍个不停。

陈飞的书库。图/九派新闻 马骁

2018年底,时见鹿书店东湖店筹备中,陈飞接到邀请,成为图书主管。虽然薪水并不丰厚,但以书相伴已经足够,他欣然接受邀请。

随着纸质书市场陷入低迷,他所在的书店面临转型窘境,图书主管的职位或将不存。但他显得很坦然。

没有房产,也没有多少积蓄,更没有对未来的清晰规划,他想继续窝在自己的车库里,读书、写诗,不忧虑将来的日子。

【1】考研三次失败,文学院院长称他是“编外学生”

八月初的武汉正值三伏天气,一位大学生汗流浃背,在烈日下寻找着一间车库。

这里是位于洪山区东三环珞瑜东路的一个老小区,近20年楼龄,杂乱的车影遮掩着“太阳书库”的卷帘门。“这地方真难找!”在山西就读编导专业的张盾钻入门缝,寻得门内聊天的书库主人陈飞。他想在陈飞这里淘些书。

20余平米的车库,漆皮脱落的铁架摆满各类书籍,文艺、社科、画册,近万本藏书从地面堆至天花板。穿过书架间的狭小过道,车库最里边是一张方管铁床,下铺摆放杂物,上铺是陈飞睡觉的地方。仅容身一人的床铺边角堆着书,床脚紧挨空间不足两平米的厕所。

这间车库,既是陈飞藏书的“太阳书库”,也是他得以栖身的住所。

陈飞藏书地和栖身之所。图/九派新闻 马骁

时间回到2010年的初夏,此时的陈飞怀抱笔记本电脑,躲在大学教室的角落码字。即将大学毕业,但他并未四处投简历。专科生毕业能干什么?在他看来,自己终将前往工厂流水线,做一份谋生的活计。但那段时日,陈飞将自己浸溺于小说写作,希望挣脱既定的生活轨道。

现实却像一道铜墙铁壁,向往的未来在外,他在里。

没有介绍人,没有出版费,他怀揣十万余字的文稿独闯出版社,寻得一位编辑,递上稿件。交稿后数日,编辑回复,“水平一般”,并拒绝出版。

毕业后,他来到一家电子厂,成为一名流水线工人,组装电子产品。工厂的日子颇为紧凑,陈飞住在出租屋,清早七点起床,八点步入车间。午餐半小时、晚餐半小时,工作时间段有两次如厕机会,夜里八、九点返回宿舍。

那段岁月,陈飞觉着自己像个机器人,每日除却吃饭、睡觉,就是忙碌于枯燥的工作。“厂里不算太累,但机械、重复的生活叫人麻木。”他说。

陈飞的工厂制服。图/九派新闻 马骁

为了改变这样的日常,陈飞决心考研,目标为湖北大学中文系。

夜晚的出租屋,工作整日的室友要么外出喝酒,要么在房间酣睡,他则倚靠床头背诵资料。2014年,研究生考试成绩出炉,他的成绩未达国家线;2015年,仍旧落榜。他英语和政治分数较差,过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的理想导师是时任湖北大学文学院院长刘川鄂。只要有空,他便去旁听刘川鄂教授的课程。刘川鄂也逐渐注意到教室角落的这名陌生男孩。得知陈飞两度落榜,刘川鄂鼓励他继续考,“陈飞是真爱文学,痴爱文学,他对文学的理解,他的生活经验,有助于他的文学之路。”

2016年,研究生考试成绩放榜,陈飞过了国家线。因报考人数较多,当年的湖大文学院在国家线的基础上自主划线,他的成绩没有过线。得知此事的刘川鄂打电话,劝她赶紧调剂,可他放弃了这次机会,不再考研。

之后,他依旧常去旁听刘川鄂的课程,两人颇为交好。刘川鄂说,陈飞就是自己的“编外学生”。

【2】租下二十平米车库,与两万本藏书同吃住

2016年年初,陈飞租下武汉珞瑜东路的一间车库,开启了与书同住的日子。“想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车库是最划算的选择。”

白天进厂,晚上返回车库,读书、写作。买书很贵,一本书30元,每月花费近千元;收书很便宜,书脊裸露的旧书五元一本,十元一斤。对书籍的渴望促使淘书成了必选项。陈飞背着双肩包,足迹遍布武汉各旧书店,在一摞摞旧书中寻找宝贝。线装古籍、小众文艺、绝版签名本,每每淘到宝贝,陈飞总难免兴奋。淘书一次,花费千元,是陈飞外出寻宝的常态。他的书友老刘说,“他背着包淘书,每到周末,步数总是朋友圈第一,最高记录一天9万多步。”

经常淘书,钱包变得干瘪,每月四千出头的流水线收入,难以支撑他那蓬勃的藏书欲,他不得不卖书。

2016年初,他经营的“太阳书店”正式开门营业。为了推销自己的书店,他常常混迹于上百个群聊,遍撒广告,“那段时间,我就像个推销员,不厌其烦地在群聊、朋友圈推销我的破书店。”但屡次遭遇冷落,“有人觉得我是骗子,有人会冷嘲热讽,嘲讽这个时代没人会读书。”

太阳书库。图/九派新闻 马骁

车库改造成的“太阳书店”没能维持太久,由于客流太少,开张不足一年便关了门,陈飞也负债8万余元。

守着两万本藏书的陈飞成了亲友眼中的另类。母亲劝他,实在不行,回老家松滋种地。哥哥说,“人要先吃饭,再去追求梦想。”但他不为所动,继续守着堆满书的车库。

2018年起,媒体关注到这位蜗居车库的文艺青年,多家媒体报道后,他在武汉文化圈知名度上升,来此采访、直播的媒体越来越多;传媒专业的学生将他作为毕设拍摄对象,架起相机拍个不停。

关注越来越多,读得越来越勤,写得却越来越少。朋友说,这些年,他很少提及成为作家的事,“也许他意识到,他没有成为作家的造化。”

陈飞告诉记者,他现在只想静心读书,写作不再是紧要事。而在此前,他陆续写了不少短诗,印刷成集子,送给身边人,也曾多次投稿给文学期刊,稿件无一不石沉大海,了无回音。

【3】30岁成书店图书主管,他不再为将来忧虑

2018年底,陈飞接到邀请,成为武汉时见鹿书店东湖店的一名图书主管。从流水线工人到图书主管,尽管薪水相差不大,但以书为伴的岗位令他振奋。

平时,他的工作是整理书架、替顾客推荐图书。他说,书店更像是一处景点,来此打卡拍照、喝咖啡的游客众多,图书倒成了点缀。

但其中不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读者。年过七旬的老者喜欢余华的《活着》,每日来店里读书,老人家年纪大、读书慢,捧书半个月读完;五六岁模样的男孩跑到店中,高谈海子、惠特曼的诗句,细细解析;怀有身孕的女人每日来书店备考研究生,见店内嘈杂,他为其安排单独隔间……

“爱书的人很多,懂书的人也多。”成为图书主管的陈飞接触面广,愈发觉得读书是个人行为,是私密的,非娱乐性的。读书注定无法热闹。

围绕在陈飞身旁的,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们爱小众文艺、爱理想主义,不喜功利。文青们组织读书会,成立诗歌会,偶有抱怨老作家们玩圈子,又对那个圈子充满向往。陈飞坦言,主流的文学圈触不可及,边缘的文学梦模糊不清。

陈飞近照。图/九派新闻 马骁

2022年以来,陈飞供职的书店面临转型,图书主管的岗位难保。面对未来,陈飞显得坦然,他没有房产,也没有多少积蓄,更没有对未来的清晰规划;他想继续窝在珞瑜东路的车库,读书、写诗,不去为将来忧虑。

33岁的陈飞曾有一段“接近”的恋情,在健身房结识了一位女孩,朋友们竭力撮合。陈飞给那位女孩讲诗歌,讲人类,讲梦想,女孩边听边笑,表示似懂非懂。陈飞放弃了那段潜在的恋情,在他看来,他无法忍受对文学一窍不通的女孩。因文学拒绝恋情,这个故事成了朋友间的笑谈。

2022年7月,陈飞拥有了人生第一位女朋友,一位00后,一位来到武汉求学的中文系女孩。两人相识于某文艺社交平台,聊得来,便确立了情侣关系。陈飞说,两人经历相似,“有共同语言,有着特有的默契。”女孩说,她和陈飞都钟爱文学,喜欢浪漫的玩意;她说,平时约会,陈飞会替她遮阳、擦嘴,“他心思细腻,是个很酷的人。”

九派新闻记者 马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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