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综复杂的环境需要新的管理方法

时间:2017-12-02 16:18:51 来源: 经济日报-中国经济网


在伊拉克,先进的技术——“情景识别”和“通用作战场景”,使我们获得了军事行动中的“圣杯”,我们在战争中第一次能够看到所有的作战行动实时展现在眼前。无人机提供的视频使我们能够看到任务执行时的现场视频直播,而作战人员配备的麦克风则提供了现场音频直播。我们能够获得人口、经济活动、石油出口、发电量的数据,能够通过民调获得民众的态度数据,还能够与友军保持实时联络。一种被称作“蓝军跟踪系统”的技术能够通过全球定位系统的监控,定位我们所有的车辆,因此我们的地图上能够一直显示出我们各支部队的准确位置。这么多的技术被证明确实具有极大价值,但就是无从进行预测。在一个相对简单的世界里,我们所拥有的数据在预测方面具有极大的价值,但事实是,这个世界正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当我们试图进行预测时,我们不可避免地等于在追逐自己的尾巴——它只会更加远离我们。

那些试图预测天气的气象学家们或许觉得,只要能够获得有关蝴蝶翅膀的足够信息,他们的预测就能够达到完美的程度。科学历史学家詹姆斯?格莱克则指出这么做的愚蠢之处。即便我们在地球上每隔一英尺就放一个探测器阵列,而且这些探测器都能够提供完美无缺的数据,我们依然无法知道一个月后会不会下雨。因为探测器之间的微小距离意味着数据还是会有微小的瑕疵,而这些微小的瑕疵往往会导致结果上严重的不同。我们花费巨大的力气,最多只能使得预测能力有些许的提升,就如同特遣部队的实时信息固然很强大,但无法使我们能够预测恐怖袭击。

我们听说过许多有关“大数据”的奇迹,而“大数据”也的确以卓越的方式增进了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零售商们可以追踪哪些人购买了哪些商品,他们又是在哪里购买的。社会学家能够爬梳大量的政治、经济和社会信息,从中搜寻模式。这种技术存在巨大的潜力,但是,就如同我们在伊拉克所使用的“蓝军跟踪系统”一样,它还是无法提供我们所渴求的、有效的长期预测能力。充斥大量数据的记录可以用来解释错综复杂现象是如何发生的,以及这些现象又会如何演化,但它们无法告诉我们这些现象何时、何地会发生。例如,有关病毒扩散的数据能让我们看到在我们这个网络化的世界里病毒传染模式如何,却无法知道病毒的下一次爆发会在哪里,也无法精确地知道最终谁会染病,以及谁会是下一个感染者。可见,理解和预测并不总是一回事。

数据能够以较高的精确度得出一些“通常情况下”的结论:在人口统计学上,某个特定年龄的人每天在脸谱网上花费多少时间,甚至根据个人习惯,在某个特定日子里他最有可能做的事情是什么。我有个朋友在一家使用“大数据”的公司工作,这家公司用“大数据”就能提供上述这些预测。他曾经开玩笑地说,他能够说出我午饭会吃什么。不过其实他做不到这一点,他能告诉我的,仅仅是我午饭可能会吃什么。错综复杂性的特点之一就是微小的、偶尔的变化能产生严重的影响。

数据或许使得突尼斯当局能够判断,在自焚的那天,布亚齐兹最有可能做什么,但数据绝对无法预测出这位仁兄居然会在当天自焚,以及他的自焚所导致的后果。如果你试图追踪100个、1000个或10000个布亚齐兹,那么这些人中必然会有几个人偏离日常的行为,这样一来,你根据“日常结果”所设计的计划将变得毫无用处。而且由于互联的、错综复杂的非线性环境所导致的意想不到的旋涡,只要有一个布亚齐兹偏离日常的行为,其影响或许就会呈几何级数地扩大。

“大数据”无法拯救我们,因为“大数据”代表了一种技术上的进步,这种进步一方面给我们带来海量的信息和数码资源供我们分析,另一方面却也创造出易变的通信网络和媒体平台,这使得一些社会领域发生变化。这些社会领域以前有如彗星轨迹一样能够预测,如今却如同冷锋一般捉摸不定。从前,我们缺乏数据,不过事情却相对容易预测;现在,我们拥有海量数据,但很多事情却更加琢磨不透。

和其他大多数组织一样,在2004年,我们特遣部队对此还知之甚少。因此我们一直试图更好地进行预测和规划,因为在我们看来,这就是“良好管理”的真谛。

民间组织也正在遇到相同的问题。管理模式已经无法帮助公司应对流动易变的环境,公司的生命周期不断缩短便是明证——50年前,一家《财富》世界500强企业可以预期维持大约75年时间;如今,世界500强企业的预期寿命少于15年,而且这一年限还在不断缩短。2011年的《财富》世界500强榜单上,只有67家公司出现在1955年的《财富》世界500强榜单里,这意味着1955年的世界500强企业里,只有13.4%的企业在56年后依然出现在榜单上,而几乎87%的上榜企业无法坚持下去—它们有的破产,有的与其他公司合并,有的被迫私有化,有的则彻底从榜单上跌落。变化之大是如此不可思议,今天的读者根本就不会认得1955年榜单上的许多公司。

企业战略学家罗伯特?格兰特教授对此评论道:

在20世纪的最后25年里,宏观经济失调、汇率大波动、微电子革命以及新兴工业化国家的崛起,标志着“战后”经济稳定期的结束。而对经济和市场进行预测是战略规划的基石,无法预测需求、价格、汇率以及利率,对于各公司的规划能力提出了根本性的挑战。

同样的管理学思想家加里?哈梅尔写道,各家企业现在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它们无法掌控的“生态系统”和“价值网络”中,这使得它们几乎无法预测或规划自己的命运。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进行战略规划的老套路,认为“未来和现在或多或少会有些相像”,只会帮倒忙。而这正是我们所看到的。统治特遣部队的机构性传统:对路线进行规划,组织结构和组织文化都紧抱着试图进行精确预测的理念。我们的解决方案是用来应对复杂情况的,这些方案在一个新的、错综复杂的环境中正面临失败。很多人总结过这种方法不可避免的结局,其中总结得最好的或许是《公司战略计划》(The Rise and Fall of Strategic Planning)一书的作者亨利?明茨伯格:“在一片未知的水域给船只设定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这将使得船只撞上冰山的可能性达到最大。”

关键词: 环境 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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